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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古典名著看中国古代情爱观——兼论“好德如

摘 要:每个时代,人们的情爱观都不尽相同,现实生活里的情爱观常常渗透到文学作品中。古人的情爱观更是不断出现在古典名著描绘的爱情中。概括而言,古人“好德如好色乃人之本性”的情爱观随着社会风气、统治者政策的变化而先后出现“好色”“拒色”“情色”“禁欲”几个不同阶段的情爱观。

关键词:情爱观;好色;拒色;情色;禁欲
  古人是自然的,他们的行为发乎本性,爱情亦如自然一般朴实,“好德如好色乃人之本性也”。中国古典名著中不乏对爱情的刻画,我们由此可以窥探出中国古人的爱情世界以及他们的情爱观。
  一、先秦时期的“好色”爱情
  先秦时期的爱情是发乎本性的。中国古代最早的诗集《诗经》开篇即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礼记·礼运》亦云:“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可以说,“色”是人的本性。
  事实上,在早期儒家学说中,这种看法是普遍可见的。举最常见的几个例子。《孟子·告子上》云:“食色,性也。”《孟子·万章上》亦云:“好色,人之所欲。”可见,早期儒家将好色视为人之本性。
  “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最早见于《论语》中《子罕》篇和《卫灵公》篇,后者之前还有语气词“已矣乎”。表面上看,孔子将“好德”与“好色”对立起来,实是感叹人们“好德”不能如“好色”发乎本性。儒家认为,“德”之大者,莫过于推行“王道”。在孟子看来,这与“好色”并不冲突。《孟子·梁惠王下》中记载着孟子游说齐宣王行“王道”,齐宣王推说自己“好勇““好货”“好色”,孟子逐一说服,关于“好色”,更是精彩——
  昔者大王好色,爱厥妃。诗云:古公檀甫,来朝走马,率西水浒,至于岐下,爰及姜女,聿来胥宇。当是时也,内无怨女,外无旷夫。王如好色,与百姓同之,于王何有?
  可见孟子认为王者与百姓同样都有“好色”的权利,且与行王道不冲突。此时,情爱是作为一种正常的欲望来看待的,人们虽“好色”,但发乎本性,止乎礼。
   二、先秦以后隋唐以前的“拒色”爱情
  先秦之后,汉朝独尊儒术,乐府与赋成为强有力的情感抒发方式。《上邪》道:“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虽有如此的誓言在耳畔,可是能抵抗美色的诱惑,即“不好色”又被视为美德。
  文学家笔下的抗拒美色的故事有很多,宋玉的《登徒子好色赋》最为著名。宋玉在赋中夸大自己是如何经得起美色的诱惑:“天下之佳人莫若楚国,楚国之丽者莫若臣里,臣里之美者莫若臣东家之子。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然此女登墙窥臣三年,至今未许也。登徒子则不然:其妻蓬头挛耳,齞唇历齿,旁行踽偻,又疥且痔。登徒子悦之,使有五子。” 登徒子对“丑色”尚且好之如此,对“好色”岂不好之若狂?这篇赋不仅为后世创造了“登徒子”这个典故,登徒子变成人们对好色之人的贬称,而且开创了“不好色”文学的先河,后世文人无不仿效。
  模仿之作中,较为突出的是司马相如《美人赋》。《美人赋》的前半部极力辩解自己不好色:“臣之东邻,有一女子,云发丰艳,蛾眉皓齿,颜盛色茂,景曜光起。恒翘翘而西顾,欲留臣而共止。登垣而望臣,三年于兹矣,臣弃而不许。”后半部则描述了自己的一次艳遇:“有女独处,婉然在床。奇葩逸丽,淑质艳光。”最后美色的诱惑达到高潮:“女乃弛其上服,表其亵衣,皓体呈露,弱骨丰肌。时来亲臣,柔滑如脂。”而作者却“脉定于内,心正于怀”,“翻然高举,与彼长辞”,成功地抗拒了诱惑。
  三、隋唐两代的“情色”爱情
  隋唐代开创了中国古代最清明开放的文明,人们对于爱情也比较豪爽大气。《新唐书》记载唐太宗女儿襄城公主下嫁肖锐,肖锐死后,再嫁姜简,且“帝敕诸公主视为师式”。又如武则天,与唐太宗和李治先后相爱,备受宠爱,晚年甚至养男宠等等。其追求的便是赤裸裸的情爱。李隆基与杨玉环的爱情纠葛更不用说,杨玉环本是唐玄宗第八子寿王之妻,硬是被唐玄宗抢来,这追求的自然也是发乎本性的爱情。
  由此可以看出,隋唐以来,人们的爱情观逐渐地变了。尽管襄城公主再嫁、武则天李隆基都有乱伦之嫌,但彼时开放的社会风气并不认为他们“叛逆”,文学作品中也较少涉及这些爱情与婚姻有违儒家本分。显然,早期的儒家思想经过统治者的篡改后变成了另外一种思想。孔子儒学经过当时社会的洗礼后,人们对儒家学说竟也深信不疑,“好色”不再是“伪君子”所为,相反,人们以此为正道。
  四、宋元至明清以来的“禁欲”爱情
  宋代以来,程朱理学大肆蔓延,使得人们认为“好色”是恶德,而“存天理,灭人欲”是正道。但可笑的是,纵观历史,我们发现,宋代是青楼产业最为发达的时代!宋以后,这种趋势虽有所减缓却还是存在着。这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明,宋代的禁欲主义违背了人们的本性,长期的禁欲致使人们的欲望得不到释放而只能流连于青楼之间。
  晚清小说《老残游记》第九回“一客吟诗负手面壁,三人品茗促膝谈心”中有一段申子平与一位美貌女子的对话——
  子平闻了,连连赞叹,说:“今日幸见姑娘,如对明师。但是宋儒错会圣人意旨的地方,也是有的,然其发明正教的功德,亦不可及。即如‘理’‘欲’二字,‘主敬’‘存诚’等字,虽皆是古圣之言,一经宋儒提出,后世实受惠不少,人心由此而正,风俗由此而醇。”那女子嫣然一笑,秋波流媚,向子平睇了一眼。子平觉得翠眉含娇,丹唇启秀,又似有一阵幽香,沁入肌骨,不禁神魂飘荡。那女子伸出一只白如玉、软如棉的手来,隔着炕桌子,握着子平的手。握住了之后,说道;“请问先生,这个时候,比你少年在书房里,贵业师握住你手‘扑作教刑’的时候何如?”子平默无以对。
  女子又道:“凭良心说,你此刻爱我的心,比爱贵业师何如?圣人说的,‘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孔子说:‘好德如好色。”孟子说:‘食色,性也。’子夏说:‘贤贤易色。’这好色乃人之本性。宋儒要说好德不好色,非自欺而何?自欺欺人,不诚极矣!他偏要说‘存诚’,岂不可恨!圣人言情言礼,不言理欲。删《诗》以《关睢》为首,试问‘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至于‘辗转反侧’,难直可以说这是天理,不是人欲吗?举此可见圣人决不欺人处。《关睢》序上说道:‘发乎情,止乎礼义。’发乎情,是不期然而然的境界。即如今夕,嘉宾惠临,我不能不喜,发乎情也。先生来时,甚为困惫,又历多时,宜更惫矣,乃精神焕发,可见是很喜欢。如此,亦发乎情也。以少女中男,深夜对坐,不及乱言,止乎礼义矣。此正合圣人之道。若宋儒之种种欺人,口难罄述。然宋儒固多不是,然尚有是处;若今之学宋儒者,直乡愿而已,孔、孟所深恶而痛绝者也!”
  这番议论,可以看做刘鹗本人的见解。短短数言,将宋明的“禁欲”观念对人们爱情的影响抒写的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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