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前世界格局和国际形势大变革大调整、全球金融危机爆发的背景下，社会主义以其独特的魅力再次吸引着被新自由主义全球化所损害的人们的目光，社会主义替代资本主义成为当今国外共产党和左翼力量的普遍诉求。拉美出现一批中左翼政府，一些国家共产党通过选举上台执政或参政，一些共产党在政策调整中注重保持自己的特性，这些已成为当前世界社会主义运动的热点亮点问题，值得关注和研究。
一、如何看待拉美左翼的崛起和查韦斯的“21世纪社会主义”
进入新世纪，拉美左翼、中左翼政党纷纷上台执政，特别是2006年拉美大选年后，拉美左翼、中左翼政党执政的国家一度上升到九个。这些左翼政党上台后，开始进行一系列改革，如政府将没收闲置和被非法占有的土地，无偿地分配给无地农民，通过土地改革以求“耕者有其田”；逐步对一些企业和银行实行国有化，并让员工入股参与企业管理；开展全民教育，彻底消灭文盲，建立“社会主义”价值观。查韦斯看到“玻利瓦尔革命”的改革措施不足以完全消除贫困和“拯救”委内瑞拉时，他把目光投向了社会主义，提出并极力推进“21世纪社会主义”。目前，拉美左翼纷纷接受并高举“21世纪社会主义”这面大旗，在拉美形成了一股要求改变新自由主义发展模式、走“21世纪社会主义”道路的政治社会思潮。此外，拉美还有20多个非执政的共产党，共有党员40万左右，其中巴西共产党人数最多(约20万左右)，成为执政联盟的一员。拉美左翼还创办了圣保罗论坛，每年约有60多个拉美和加勒比地区的左派政党和组织参与。由巴西劳工党发起的与达沃斯会议即与世界经济论坛分庭抗礼的世界社会论坛，已成为一个国际性的左翼、非政府组织的交流平台。这两大论坛已成为拉美和世界左派活动的主要舞台，对推动世界左翼运动发挥了一定的作用。2008年11月，来自54个国家的65个共产党、工人党的代表和观察员参加了在巴西圣保罗举行的第十次世界共产党、工人党大会，大会通过了题为“社会主义是另一种选择”的《圣保罗宣言》。
如何看拉美左翼和查韦斯的“21世纪社会主义”的兴起？国外政要和学者众说纷纭，国内学者也有不同看法。按照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发展变化的轨迹，从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角度，我们可以看出以下几点：
(一)拉美左翼崛起有其深刻的历史和现实背景。查韦斯“21世纪社会主义”是拉美新自由主义发展模式变革过程中产生的一种新社会运动，是用“另一个世界”“替代资本主义”的社会思潮的反映。拉美历史上具有社会主义思想和斗争传统，现实中新自由主义带来的贫富悬殊加剧、社会保障水平降低、社会问题突出等严峻事实，都对当今拉美左翼崛起有深远的影响。20世纪八九十年代盛行的新自由主义发展模式，不仅没有改变拉美一些国家的贫穷落后状态，而且还使像阿根廷、秘鲁这样相对富裕的国家发生倒退，经济混乱，人民生活大不如前。“新自由主义是野蛮的、非人道的，如果不摆脱它，只有死路一条”，查韦斯这一观点也是许多拉美人的共识。拉美“21世纪社会主义”的主体，正是那些对新自由主义不满、期望变革现实的政治力量。这次全球金融和经济危机，再次表明新自由主义走人了死胡同，马克思关于资本主义本质的理论无比正确，从拉美一些国家对社会主义的探索中，可以看出社会主义仍然是人类追求的伟大理想和美好未来。资本主义必然灭亡、社会主义必然胜利这一人类发展的客观规律，如今在拉美表现为“另一个社会主义的新世界是可能的”新理念，鼓舞拉美在“21世纪社会主义”运动中进行各具特色的探索。拉美试图以“21世纪社会主义”替代“新自由资本主义”，反映出社会主义对资本主义世界中那些追求社会进步的人们的吸引力和生命力，也表明新世纪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在多样性中不断发展。
(二)查韦斯的“21世纪社会主义”不同于科学社会主义，与古巴和拉美过去长期追求的社会主义也不一样，主要表现为一种模式替代的实践，尚未形成系统的理论。它在实践中体现出社会主义的一些特性，如政治上，从代议制民主转向参与制民主，将发展“人民权力”，建立基层的权力机构“社区委员会”，实现“主人翁式的、革命的、社会主义的民主”；在经济上，国家对能源、电力、电信等行业实行国有化，压缩私人企业的利润空间，大力发展集体所有制和“人民经济”；在社会方面，缩小贫富差距，保护低收入阶层和边缘化的人群，促进社会公平；在外交上，主张团结和一体化，在自主和不干涉别国内政的基础上实现拉美的一体化和团结。但查韦斯声称“21世纪社会主义”决不是照搬曾经的社会主义模式，“我们的社会主义是原生的社会主义，印第安人的、基督徒的和玻利瓦尔的社会主义”，“这是崭新的、委内瑞拉特色的社会主义”。查韦斯的思想虽然受古巴社会主义的影响，但他并没有照搬古巴模式。拉美盛行的“21世纪社会主义”含有国有和集体所有制、以人为本、团结、平等、公正、共同发展等内容，但到目前还只是一个新生事物，没有形成一个完整的理论体系，与科学社会主义是不一样的。通过与科学社会主义的异同比较，厄瓜多尔总统科雷亚明确指出“21世纪社会主义”不是科学社会主义。
当今的拉美左翼在思想理念和斗争方式等方面与传统的左翼政党相比，不太相同。首先，当前左翼不再像以往那样强调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目标，而是淡化意识形态色彩，强调社会民主和社会福利，政治观点和政策主张向中间立场靠拢，以争取更广泛的支持。其次，与以往那种同现行政治制度直接对抗、以暴力推翻资本主义、实现社会主义的形式不同，当今左翼运动形式多样：有的提出与现政权有区别的国内政策和对外政策，争取民众支持，通过大选成为执政党，进而直接实施本党的执政纲领和政策；有的通过议会斗争，以谋求直接的政策调整；有的发动群众性的抗议活动和群众斗争，通过社会运动的形式，反对西方主导的全球化；有的主张通过社会改革实现更大公正；有的通过非政府组织的作用对现行政府进行牵制；还有的通过推动国际性和地区性的合作，将拉美的左翼运动纳入世界左翼运动的大潮之中，等等。
(三)查韦斯的“21世纪社会主义”带有理想化和强人政治色彩，主要不是靠先进政党的领导，而是靠领袖发起的运动来实现自己的“社会主义理想”。查韦斯崇拜英雄，思想和行动上效仿拉美民族英雄玻利瓦尔和古巴领导人卡斯特罗，认为拉美建设社会主义就是为了“实现玻利瓦尔的梦想”。他在思维和斗争方式上秉承了拉美人的传统，带有理想化成分。查韦斯上台后，积极推动修改宪法，要求新宪法确立国家制度的社会主义性质，取消总统连任限制，把国家各种权力集于总统一身。这一修宪案在2009年2月15日的全民公决中获得通过，它反映出查韦斯个人专权的野心。虽然查在2007年初就建立起了有700万人之众的庞大的委统一社会主义党，但该党是由委各左翼政党拼凑起来的各党联盟，内部矛盾重重，缺乏向心力，实际上是为查韦斯独揽国家大权服务的。近年来，委内瑞拉的一些重大变革主要是靠查的个人影响力和大规模的群众运动来推动的，并不是通过民主程序和法制手段来施行的，领袖的个人色彩明显。
(四)拉美左翼和查韦斯的“21世纪社会主义”目前面临新的发展机遇，但遇到的内外挑战更大，前景不很乐观。在当前全球金融危机和经济危机继续发展的形势下，各国对世界未来发展又开始了新一轮思考和探索，马克思主义和社会主义成为许多人思考当今世界出路的一把钥匙，特别是中左翼近年来在许多拉美国家得势，“另一个世界是可能”的口号已变成这些拉美国家中左翼的实际行动，这一态势对查韦斯的“21世纪社会主义”无疑是一大鼓舞。以反对新自由主义斗士著称的查韦斯，自然会利用这一难得的机遇为其实践创造良好的社会舆论和环境，加速推进“21世纪社会主义”的进程。然而，查韦斯的一些“社会主义”做法是靠前两年的高油价所获来支撑的，这次金融危机带来的原油价格大跌，沉重打击了委内瑞拉的经济。失去了巨额石油财富，查韦斯的变革措施便难以为继。查自己也承认，当前委社会主义进程因石油价格下跌而受挫。另外，委内瑞拉国内政治上的反对派与大资产阶级利益集团联系紧密，坚决抵抗查韦斯的“21世纪社会主义”，查韦斯的个人专权和一些过激政策，也会引起社会不满，形成对委政治和社会稳定的巨大威胁。而美国将查韦斯视为“卡斯特罗第二”，决不会允许其“后院”中再出现一个社会主义国家。特别是委内瑞拉与俄罗斯在军事上高调合作，引起美国的高度不安，美对委政策势必调整，查韦斯在“21世纪社会主义”的道路上将面临异常艰巨的困难和挑战。
二、如何看共产党通过议会选举上台执政
冷战后，大多数国外共产党在坚持马克思主义和社会主义方向的前提下，重新认识社会主义的一些基本问题，积极调整理论政策，主张走本国特色的革命道路。对社会主义革命形势和道路的看法比较切近实际，认为目前不具备革命形势，通过暴力革命夺取政权不现实，主张在多党竞争的民主制度内，通过选举和议会斗争方式实现社会主义。在进行合法斗争的具体形式上，主张采取议会内外斗争相结合的和平方式，并同其他左翼力量结成统一战线，不断壮大自己的力量。
在当前世界社会主义处于低潮的情况下，共产党通过议会选举上台执政的可能性虽然很小，但也有摩尔多瓦共产党人党、塞浦路斯劳动人民进步党、尼泊尔共产党(毛主义)在选举中获胜的范例。摩共是在苏联解体后成立的，成立之初就宣称坚持马克思列宁主义，坚持以社会主义为方向。它在严厉批判“戈尔巴乔夫式改革”、深刻汲取苏东剧变教训的基础上，系统地提出了符合本国实际的社会主义理论。认为“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的斗争并未历史性地结束，而是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摩共将通过“泛民主主义阶段”和“复兴社会主义阶段”，建立“形式上更新的、符合当代生产力条件、生态安全和社会任务要求的社会主义”。2001年，摩共通过议会选举上台，成为前苏东地区第一个通过合法选举上台执政的共产党。摩共在2005年大选中又获胜，继续执政至今。
塞浦路斯劳进党总书记赫里斯托菲亚斯在2008年2月举行的第六届总统选举中，以53.36％的选票当选为总统，劳进党成为执政党，与民主党和社会民主运动组建联合政府。塞劳进党的前身是共产党，其党章规定：劳进党是塞工人阶级和劳动者的先锋队政党，是工人阶级和劳动者的最高组织形式，是由工人、职员、农民、企业主、手工业者、科学家、知识分子和其他劳动者自愿结合成立的组织；接受马克思列宁主义世界观的指引，坚持社会主义方向，以建设民主和人道的社会主义为最高目标。多年来，为实现这一目标，劳进党积极同帝国主义和本国资产阶级政府进行斗争，通过宣传群众、组织群众、团结一切进步力量，逐渐扩大自己的影响，议会席位不断增加。通过议会和选举方式，最终夺得了执政权。
与摩共、塞劳进党通过议会选举上台不同，尼泊尔共产党(毛主义)是通过武装斗争和议会道路相结合的方式上台执政的。1995年，尼泊尔共产党经过不断分裂与组合，派生出一个主张以“人民战争”方式进行反政府武装斗争的新的派别——尼泊尔共产党(毛主义)，普拉昌德为其主要创始人。该派认为要根本解决尼泊尔国内“民族、民主、民生”方面的问题，必须推翻现行制度，建立人民共和国。1996年2月，由于当时尼泊尔德乌帕政府没有满足该党提出的包括“取消王室的特权”、“颁布一部新宪法”等40项要求，尼共(毛)宣布脱离议会民主制，在西部等贫穷落后地区进行“人民战争”，走武装斗争道路。尼共(毛)开展武装斗争后，提出“实行彻底的土地改革”、“让人民当家作主”、“反对社会歧视”等口号，得到了尼广大农民、落后种姓和妇女的支持，规模从小到大，力量发展很快。2005年2月，贾南德拉国王宣布亲政后，尼共(毛)与七党联盟屏弃不和，以武装斗争形式，策应七党联盟发动人民运动，最终促成国王交权。
尼共(毛)作为左的激进派别，自称其指导思想是马克思、列宁、毛泽东主义和普拉昌德道路，在实现党的最低纲领、争取新民主主义革命胜利的道路问题上，信奉“枪杆子里面出政权”，主张走“农村包围城市的道路”。尼共(毛)在坚持武装斗争的同时，并不排斥多党竞选和议会道路。普拉昌达曾说，“我们关于多党民主的决定是战略上的、理论上的、成熟的立场”，“我们发动人民战争大体上是不反对多党民主的。它主要地反对封建独裁统治，反对封建制度”。尼共(毛)实行武装斗争和议会斗争相结合的策略，在结束帝制、实现执政的过程中发挥了作用，取得了成效。尼共(毛)与尼泊尔政府于2006年11月正式签署全面和平协议，宣告近11年的内战结束，重新回到议会民主道路，但并没有完全放弃武装。2007年4月，尼共(毛)作为合法政党加入临时政府并得到5个大臣席位。2008年4月，尼泊尔举行制宪法规定的议会选举，尼共(毛)赢得多数席位，并被授权组织尼泊尔联邦民主共和国第一届政府，普拉昌达成为总理，尼共(毛)处于执政地位。
从以上成功事例我们可以看到两点：
(一)当今共产党通过选举上台执政，已不是理论假设，也不是个别特例，而是客观事实。如何实现从资本主义向社会主义过渡，资本主义制度下的共产党如何取得执政地位，这是20世纪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史上的重大理论问题，一直存在不同观点。按照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论述，无产阶级和共产党要夺得政权，必须通过暴力打碎资本主义国家机器才能实现。在战争与革命年代，有一批共产党以马克思主义革命学说为指导，开展武装斗争，以暴力方式取得了革命的胜利，建立起社会主义国家。然而，多数共产党领导的武装斗争并没有成功，最后被残酷镇压以失败告终。在当代资本主义发生了很大变化，和平与发展已成为时代主题的形势下，是走议会道路，还是走武装斗争道路，各国共产党都有不同的看法并作出了自己的选择，多数党改变了以前武装斗争的策略，走合法的民主斗争道路，议会斗争和争取选民成为这些党的工作重心。为实现社会主义，一些党多年来在议会斗争道路上不懈努力，最终取得了突破性的胜利，执政或参政的共产党逐渐增多，像摩共、塞劳进党取得执政地位的情况不会是独一无二的，将来还会有类似的执政党出现。对此，我们不能固守过去的理论原则和经验来判定这些党的实践，对议会斗争也不能一概否定，应按照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观点，在具体的历史条件和社会背景下，事实求是地评价这些共产党的实践探索及其思想成果，根据客观效果来判断其成败得失。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对当前世界社会主义现状有较清晰的认识，并对社会主义未来充满信心。
(二)非执政共产党要想通过选举上台执政，必须不断适应形势变化及时调整理论政策和斗争方式，走自己的路。实现社会主义是一个长期的历史过程，20世纪至今国外共产党人及左翼力量一直在探索实现社会主义的道路，特别是苏东剧变后，多数共产党结合本国国情和本党实际，在指导思想、阶级性质、无产阶级专政、公有制、计划经济等问题上都有新的看法，淡化了建立“无产阶级专政”、实行单一意识形态和生产资料公有制等观念，主张在多党民主制度下，通过议会斗争和选举的方式实现社会主义。作为资本主义国家的反对派，主要任务是把缩小现行制度的负面影响和改变制度的长远目标结合起来，最终替代资本主义。摩共和塞劳进党上台前都对自己过去的理论政策进行过调整，将纲领主张具体化为行动目标。实践表明，通过选举上台的共产党和传统意义上的共产党在理论纲领和斗争策略上是不太一样的，主要不同点在于是否坚持在资本主义体制内进行社会变革，是否搞自己特色的社会主义。在当今世界社会主义处于低潮、资本主义国家共产党力量弱小的形势下，共产党如果墨守成规，不进行理论政策调整，不能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建立起反对资本主义的统一战线，要想赢得多数选民支持并取得执政地位是极其困难的。
三、一些共产党为何回归传统突出自己的特色
根据形势的变化和本国本党的实际进行理论革新和政策调整，走自己的路，在20世纪后半期的世界社会主义运动中已成为普遍潮流。发达国家共产党的理论、路线和组织原则等在苏东剧变前就有很大变化，苏东剧变加速了这一趋势。意大利共产党最先提出要“走自己的路”，法国共产党提出“法国色彩的社会主义”，后来又出现“欧洲共产主义”、“新共产主义”等各种思潮和理论，其实质都是要根据自己本国的特点来寻找实现社会主义的道路。“走自己的路”已是许多发展中国家共产党的共识。在经济全球化、社会信息化、政治现代化和社会多元化发展的新形势下，为了生存与发展，大多数国家共产党对过去的传统理论普遍进行了广泛、深入的讨论与反思，努力寻找未来方向和自身定位。同时，对党的活动方式进行革新，对过去的目标和实践模式进行了程度不同的调整，从而探索共产党生存、发展的新途径。
然而，多数发达国家共产党的改革调整并没达到预期效果，力量日益下降，处境更加艰难。发展中国家共产党的改革调整总体上不如发达国家共产党那样深刻，力量基本上没有太大的变化，有的还略有上升。一部分共产党如葡共、希腊共、西共、印共(马)等始终保持左翼特色，坚持自己的政策主张，并没有因此而失去原有的支持者，力量还有所发展。而法共等多年来不断“革新”，淡化共产党特色，却没能阻遏下滑趋势。为遏制影响力日趋下降的势头，一些共产党在不断反思和调整政策的基础上，策略上突出左翼特色，开始显示出向传统回归和“左转”的新动向，南非共和法共近年来表现得比较明显。
南非共产党自成立后即以非暴力的、合法的形式开展争取工人权益和经济社会平等权利的斗争，20世纪50年代被宣布非法，1990年恢复合法地位之后一直与南非非洲国民大会(简称非国大)结盟，坚定支持非国大的政策主张，并和非国大一起参与执政。近年来，南非共在发展理念上与非国大的分歧逐步扩大，多次公开批评前总统姆贝基及其政策，强调公平优先，要求采取更激进的政策维护穷人利益。南非共在政策主张上坚持独立自主，突出共产党的特色。2007年南非共举行十二大，通过了《南非社会主义之路》的行动纲领，重申要努力“在国家权力、工厂、社区及经济、意识形态和国际领域等方面确立工人阶级的领导权”，呼吁重启国有化，使分配向工人阶级和穷人倾斜，实施免费义务教育等。会议虽强调执政联盟的重要性，但要求联盟各方独立发挥作用。南非共不会把社会主义“强加”给非国大，但希望非国大重视南非共的社会主义议题。呼吁改革执政联盟，重新审视南非共在联盟中的作用，使之符合当前民族民主革命斗争的需要。本次大会打压了亲姆贝基的中右势力，进一步表明南非共保持党的独立自主的意愿，也显示了其与非国大在观点政策上的重大分歧。在2008年底举行的南非共政策会议上，多数领导人再次呼吁要提升南非共在执政联盟中的地位，使南非共真正成为有决策权的政党，进一步表明南非共保持独立自主、突出共产党特色、尽快进入执政和决策核心舞台的意愿。
法国共产党多年来虽不断调整纲领、路线、政策，但仍难解决民众关心的问题，无力联合其他左翼和增加对传统选民的吸引力，力量不断下滑。在2007年总统选举中得票率由2002年的3.4％下降为1.9％，在议会选举中获得17席，比上次减少4席。面对失败，法共内部分歧进一步加大，如何看待法共多年的“变革”，成为党内争议很大的问题，不少人开始批评过去的“变革”。全国书记比费不再提“变革”，表示要突出党的战斗性和政策的独立性，把反对新自由主义作为党的旗帜和主要任务，进一步突出法共的左翼色彩。
从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历史和现实的经验教训中，我们可以看出：
(一)共产党必须保持自己的特性，处理好调整改革和保持特色的关系，始终成为批判和“超越”资本主义的基本力量。调整改革始终是推动社会主义向前发展的动力，只有对不适应现实的路线、方针、政策进行调整，才能使共产党与时俱进，得到新的发展。但调整改革并不是放弃共产党的根本，不是否定传统，而是要处理好调整改革与保持共产党传统特色的关系。苏东剧变后，一些共产党没有放弃共产主义的理想目标，也没有改变共产党的性质，始终把自己看作是替代资本主义的基本力量。由于在调整改革中保持共产党特色不变，这些党依旧吸引传统的支持者，力量稳中有升。然而，有的共产党打着革新旗帜，理论政策上向社会民主主义靠拢，淡化共产党色彩；有的在参与执政的过程中，为保持自己的地位不得不向主导政权的大党妥协，立场模糊，成为执政大党的附庸。这些短视的行为，使其最终失去了传统支持者。
(二)共产党在实践中要把原则的坚定性与策略的灵活性结合起来。总体上看，当前国外共产党在坚持社会主义方向不变的前提下，实践中并不受传统教条束缚，积极调整政策，斗争方式比较灵活，原则的坚定性和策略的灵活性结合得比较好。事实证明，只有把原则的坚定性与策略的灵活性结合起来，共产党才能在复杂情况下和艰苦环境中站稳脚跟，获得发展。共产党无论是加快改革步伐，还是“回归”，都需要在广大党员和支持者所能接受的范围内。不顾原则地改变策略，是机会主义的表现，最终会失去支持。同样，固守一些过时的原则，斗争策略不与时俱进，也会给党的事业带来巨大损失。
(三)一些党近来表现出“回归”或“左转”倾向，有可能保持自己的影响，吸引传统选民。在资本主义国家的多党民主体制下，共产党的影响大小主要是通过自己的支持者和同情者多少体现出来的，如果要上台执政或参政，必须有一定数量的民众支持，也就是要争取到一定的选票。因此，共产党在任何时候都要把争取民众支持和赢得更多选票作为实现执政目标的重点，“回归”或“左转”的政策措施也要体现这一根本，应以党内多数人拥护和能吸引更多支持者作为工作的出发点和落脚点。南非共和法共在政策主张上向“左”转，其目的在于保持和扩大自己的影响，使自己能在困境中站住脚跟。不管其结果如何，“左转”现象值得我们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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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当代世界与社会主义 2009年2期
作者：柴尚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