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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东北作家群”的城市书写探讨

笔者认为在以双雪涛为代表的“新东北作家群”的城市书写中,东北成为他们表达的起点。他们借由文学之笔,将上世纪九十年代东北的城市记忆重新呈现在世人面前。在他们的笔触下,轰鸣的机器、残破的工厂,和那些无处可去的彷徨者,共同构织出转型期冰冷的社会图景。

第一章社会转型与“新东北作家群”的兴起

第一节历史荣光与社会转型东北老工业基地具有悠久的历史,它的历程伴随着新中国的成长,从当初日伪时期建立东北工业基地,再到新中国成立初期被誉为“共和国长子”的东北重工业基地,到如今成为经济发展难题而面临改造的老工业区,以沈阳市铁西区为代表的东北工业基地经历了辉煌的历史。但当改革的浪潮袭来,市场经济的大潮将整个东北卷入其中,同时社会的每一个个体也经历着变革中的阵痛。如何寻求一条未来发展的出路,成为东北面临的迫切难题。

一、历史荣光与冰冷的社会图景

东北工业基地最早形成于日本占领时期,当时日本殖民者为满足在东北的基本需求,投资了大量的基础制造工业。1945年8月日本投降,前苏联军队接收了大量的日资企业,并将大型机器设备以及其它物资一起运走。直到1948年11月沈阳解放,以沈阳市铁西区为核心的东北工业基地才开始快速发展的步伐。新中国成立初期,我国东北地区因为良好的工业基础与资源优势,再加上国家政策的支持,建立起了以钢铁、煤炭、机械等重工业为主的工业基地。沈阳、吉林、哈尔滨、大连等东北工业城市为新中国的经济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东北一跃成为我国最大的重工业基地。

第三章多元的叙述风格

第一节意象的多重隐喻

“新东北作家群”的作品并不算高产,但在不多的作品中却呈现出丰富的意象。在诸多的小说意象中,既有带有凛冽北方气息的自然意象,也有与宗教、历史等相关的意象,作家们又将这些意象赋予人性与神性,借助这些独特的意象表达多重的涵义,成为叙述过程中的闪光点。

一、雪

在“新东北作家群”的小说中,“雪”是其小说中出现频率最高的意象。雪时常与东北大地上的记忆联系在一起,无论是大雪弥漫还是冰消雪融,它总能抚慰这片大地上人们的心灵。它既是东北故乡纯净的自然状态的表征,同时也是生长于此的人们最本真的记忆。在“新东北作家群”的书写中,雪的意象已经超脱了单纯的自然意象,在营造自然环境氛围之外,更是与人物情绪和小说情节有着复杂的联系,从而产生寄寓了多层次的意义。

对双雪涛而言,雪不仅是塑造环境的外在物象,更是他为推进故事内在逻辑,表达人物情绪所设置的粘合剂。在处女座《翅鬼》中,通篇寒冷的大雪弥漫正是作为翅鬼的“默”和萧郎被压抑的生命和尊严的外化,大雪既是寒冷的雪国无力反抗的自然环境,同时却又像雪国权力的迫害一般压在翅鬼们的头上。“高明的意象选择,不仅成为联结情节线索的纽带,而且能够以其丰富的内涵引导情节深入新的层面。”①中篇《光明堂》中,“雪”与整部小说的内在结构相吻合。在小说开头第一场雪是如同粉末,而“我”离开家去光明堂时,“雪没脚踝”,“看着憨厚可爱”②。在林牧师布道时雪势极大,当他被杀时大雪扑向他的身体,洁白的雪花将他的身体覆盖,与鲜艳的血彼此相映,而此时的光明堂在雪势之下轰然倒塌。等到“我”背着姑鸟儿回家时,“此时的雪已如同铁幕一般”,③两个少年在暴雪中艰难跋涉,如同人物内心所经历的艰难一样。可见故事情绪的变化与雪势的变化同步,“雪”已经超出了单纯的自然意象,它与文本内在的情绪相呼应,带动读者适应叙述的节奏。

第四章城市书写的价值与意义

第一节“80后”书写的新变局

“80后”文学的发展到如今已经逐渐成熟,对于“80后”文学的研究也日益增多。而随着“80后”作家们步入中年,生活阅历的丰富和时代的发展让这一文学群体开始了文学上的转型,学者和评论家们也逐渐认可了他们创作的价值。但于此同时,“80后”文学也暴露出许多的问题。评论家们首先表现出对“80后”这一代际命名的不满。代际命名一方面遮蔽了作家们的创作个性,作家们各具风格的创作被掩盖;另一方面也显现出批评的无力,评论家们无法找到合适的命名准确的来概括他们的创作,代际命名只是文学史无奈的权宜之计。郜元宝在《何必以“代”论文学》一文中就提出辛辣的批评,“年龄好比作家胎记,随着创作个性日渐成熟,注定要被掩盖。整天把年龄胎记露在外面以寻找文坛定位,这恰恰是文学上不成熟的标志。”①黄江苏在《“80”后作家研究:质疑、出路与价值》中也对“80后”的代际命名做出了阐释,他认为有些年轻的研究者诸如“城市化时代的青年文学”“80后写作与中国梦”等命名都存在许多的问题。因此,“80后”作家的研究应该走出整体研究的迷雾,关注作家的独创性和个体性,“只有这样,‘80后’这代人才能不仅在文学内部,而且同时作为历史文化传承的桥梁,担负起人文知识分子应有的使命。”

在这种背景下,黄平等学者提出“新东北作家群”这一文学史概念的命名,相对于“80后”作家这样的命名更加具体,而且打破了长久以来代际命名的尴尬局面。“新东北作家群”为“东北作家群”这一概念在时代环境下赋予了新的文学内涵,它在地域上精确地指向了东北,同时与东北文学历史产生了联系。另一方面,“新东北作家群”的三位作家在题材和审美上的趋同也符合群体性命名的规范,他们在对城市的经验表达表现出与以往“80后”作家完全不同的艺术追求,因此这一命名更有利于区分这三位东北作家与同为“80后”的其他作家的创作风格,突出“新东北作家群”独特的艺术追求。

第二节超越东北:从地方到远方

在“80后”作家的成长过程中,他们共享着相同的时代经验,上世纪九十年代飞速发展的城市成为他们成长的基点,与前辈作家相比,他们的根脉已经完全摆脱了乡土社会。但同为“80后”作家,身处东北的双雪涛、班宇和郑执等人与身处南方的郭敬明、韩寒等作家有着完全不同的城市经验,也造成了他们在文学主题和艺术审美上的巨大差异。东北城市既是承载了“新东北作家群”童年记忆的故乡,更是他们的精神原乡,他们对于世界的认知和表达都源于此。但同时也应该注意的是,不断对固有经验的同质化表达和类型化的写作会让作家陷入自我重复的怪圈,如何冲破地方经验的束缚,找到一条表达普遍经验的路径,是他们在创作上面临的挑战。

一、南北城市经验的不同表达

“80后”与城市血脉相连,他们在城市中长大,大部分的经验来自于城市,正如乔尼所说“城市召唤着我们心中的梦想,因为广大与多样性的世界,意味着幻想、希望、偶尔的满足与忧伤、期待、孤独,以及在神奇的人生中遇到同路人的可能性……城市不仅是一个地方,也是一个‘变化之地’,一座‘梦想之城’。”①因此“80后”作家们的文学表达大多也与城市有关,但地处不同城市的经验则有着很大的差距,黄平在评论郭敬明的《小时代》系列小说时谈到:“这是一座作为‘幻城’的上海,上海内部的多元与异质性——比如工人新村,比如市民的石库门,比如中产阶级今天所面对的‘高房价’——被金茂大厦、环球金融中心、恒隆广场所抹平,‘上海’变成了‘资本’与‘时尚’的上海,变成了一个历史完全被架空、可以与纽约、伦敦、东京彼此置换的上海。”②由此可见,郭敬明笔下的上海是物欲横流的资本主导的城市,而这一夸张的想象性叙述则是来源于上海飞速的城市资本的发展。在张悦然、笛安等其他“80后”作家的作品中,现代化的城市仍然是主要的空间背景,而人物性格则是在资本和物质为衡量标准的社会条件下塑造的,资本和物质的追求让这些作家沉迷于对欲望、性、教育体制批判、杀人等感官性刺激的书写,这种情绪正迎合了在上海这种快节奏、高压力的城市生活的读者的需求。

结语

在以双雪涛为代表的“新东北作家群”的城市书写中,东北成为他们表达的起点。他们借由文学之笔,将上世纪九十年代东北的城市记忆重新呈现在世人面前。在他们的笔触下,轰鸣的机器、残破的工厂,和那些无处可去的彷徨者,共同构织出转型期冰冷的社会图景。同时作为“80后”作家,他们城市书写的面貌呈现出新的特质,与上海、北京等大都市的表达不同,转型期的东北城市正经历着痛苦的蜕变,而其中的个体更是经历着身体和心理的双重苦难,“新东北作家群”切中时代的情绪,以文学的形式弥补了时代表达的欠缺,充盈了当代文化语境下城市书写的可能。

“新东北作家群”的文学创作显然无法全数纳入地域文学或下岗题材的领域,而是有着更加丰富的内涵。作为目睹了这一历史巨变的青年一代,他们又对那些淹没在历史尘埃中的个体以深切的关怀,赋予这些时代夹缝中的小人物人性的微光,在当代社会城市中人愈发成为孤岛的时候,双雪涛、班宇、郑执三位作家以对人的本身的关注来对抗历史的虚无。在今天,城市化已经成为不可阻挡的趋势,不管愿意与否,曾经的故乡正在被瓦解,我们每个人都会生活在城市中。双雪涛等作家正是用文字在城市空间中寻找属于现代人的“精神原乡”,当我们面对城市生活的无力时,让我们留有最后的精神故土。

就他们目前的创作状态而言,“新东北作家群”的三位作家未来仍有无限的可能,但在他们的作品中,我们也看到了他们对于当下创作中的焦虑。固有的经验和叙述形成了潜在的限制,而对文学理论和现代叙事技巧的大胆突破让他们不断的挑战自我,将个体在城市中成长的体验融入文学创作,来接受时间的考量。

参考文献(略)

(本文摘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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